“大开放”时代的泰国
（原标题：“大开放”时代的泰国：一个从新冠疫情中“自行肄业”的国家 ）作为一个中国人，生活在2021年11月的泰国，有一种不真实感。我们每天收看的中国新闻，以及和国内亲人视频连线时，会听到家乡种种如神话一般雷厉风行的防疫政策。但在我们所生活的国家，已经正式进入“大开放”时代。人们过着日复一日的日子，熙熙攘攘，来来往往，不久之前那些恐怖的记忆，似乎已经远去。就好像，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。11月的曼谷，车水马龙，人潮汹涌。人们从万圣夜的宿醉中醒来，便马不停蹄地奔向自己原本的轨道，上班，远行，购物，在一个“假装新冠不曾在”的世界里，心平气和地生活着。在曼谷移民局，来办理“90天报道”的外国人，坐满了整个停车场。政府部门恢复了运作，申请续签的、买卖房屋的、驾驶执照过期了的，都开始拿着号码牌在拥挤的办事大厅里排着长队。
天空中，开始出现飞机的身影。在某个遥远的，泰国人民所感知不到的角落，数十架航班从世界各地起飞，在天空中画出纵横交错的尾迹，将数以千计的外国人送进这个国家空置已久的机场。所谓“泰国旅游大开放”，暂时仍旧是一个概念，而非可被感官捕获的现实。无论是两千人，还是七千人，都像是一包被洒进池塘的白糖，融化得悄无声息，不足以让街头巷尾外国人面孔的浓度与比例，出现让人能够感知的变化。毕竟，那只是一个开始。
更容易被感知的，并非遥远的“国门大开”，而是被这种开放的氛围所催生的，属于泰国市井的热络。原本针对外国游客的“开放”，带动了泰国自身“与新冠共存”的节奏与勇气。宵禁被取消，餐厅橱柜里窝藏已久的威士忌和葡萄酒，开始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吧台与墙架上。再也不需要餐厅老板去炫耀与警方的“过硬关系”，也不需要担心一场开怀畅饮的宴会让宾客集体登上第二天“集体落网”的头条。
路上的车，开始变得拥堵。被“解禁”的公司与行业，开始召唤起早贪黑的上班族。高峰期的曼谷再次被堵成一团的车龙熏出半城的雾霾，心急火燎的粉色出租车，以及像大马哈鱼一样塞满道路每一条缝隙的外卖骑手，在路上撞成一团。有时，你简直想不通，一个“境外游客免隔离”的国家指令，怎么会让这个国家的平民百姓焕发出这么生机勃勃的气场。就像是一粒，尚未在肠胃中溶解的药。刚一咽下去，好像就已经生龙活虎了。
关闭了很久的曼谷大皇宫，开张了。曼谷人，原本应该早已失去了对这座宫殿，重复游逛的兴趣。但是刚一开门的皇宫，还是变得热闹非凡。来自大城、巴吞他尼、春武里的泰国人，似乎将“开放首日的大皇宫”当成了一个值得纪念的打卡圣地。在小别重逢的喜悦中，体会某种否极泰来的喜悦。
来自瑞典、法国、菲律宾的游客——无论是刚刚入境的，还是在泰国住了很久甚至已经和本地人结婚了的，也如同北榄府海边的海鸥一般，蜂拥来到这个泰国旅游的必经之地。皇宫就像是泰国的象征，可以热闹，却决不能冷清。被游客，尤其是洋游客盘踞充塞的皇宫，才更能让喜爱热闹的佛国子民，感受到安全感。就像某种危机终结，国运逆转的隐喻，足以在臣民的心中，升起一丝温暖的慰藉。
和大皇宫一样恢复生机的，还有水上市场。甚至还没有等到“正式开国”，安帕瓦水上市场便已经迎来了不少游客。虽然不如疫情前多，但相比疫情暴发后，访客还是有了明显增长。疫情暴发后，作为泰国经典“样板”的安帕瓦水上市场，不得不勒令关闭防疫，让当地商贩苦不堪言。这个生于水上的民族，同样不能忍受一条空旷的河流。泰国人渴望安帕瓦能恢复生机，让不久之后的水灯节与新年，能给泰国带来一个好彩头。
当然，“开国时代”最初几日的繁荣，也是一种幻觉。并不是外部需求奏效了，而是对“外部需求”复苏的信心，让泰国人提前预演了那期待之中的盛况。有繁荣，便也有冷清。比如芭提雅。
芭提雅，自己觉得很委屈。眼看着暹罗各地一派“走向复兴”的样子，自己却依旧一片冷清，芭提雅感到眼红又憋屈。她并不认为自己的冷清是“外国人还没回来”，外部需求尚未到位所导致，而是归罪于泰国政府的偏心——曼谷、甲米、攀牙、普吉都被设为旅游试点区，允许餐厅自11月1日起开放售酒至21:00，唯独春武里府未被纳入试点计划，餐厅连酒都不能卖，这还让人家怎么复苏嘛？洋人吃饭，都要喝酒的嘛……于是，尽管已经开放国门，但芭提雅步行街的餐厅、酒吧仍十分冷清，没有太多的游客光顾。芭提雅的复兴，大约还要再等等，等到西方世界和东方大国的消费者，重新挤满她的购物点和小酒吧的那一天，才能实现吧……
“开国时代”的泰国，就像一个擅自从“新冠”中宣布结业的考生，渴望着忘掉过去，谋求新生。“毕业日”就是11月1日。此后，生死有命，成事在天，不管是不是真的“学有所成”，都到了打工养家的时候了。
这不是这个国家选择的道路，而是这个国家不可逃避的命运。繁荣，或者冷清；安逸，抑或危险，都与这个国家高调划定的日子无关。因为在这个日子来临之前，她的命运便早已被决定了。
在“开放”的泰国生活，是一种怎样的体验？忘却过往，接受现在，默认不可忤逆的命运，并在这种自我忘却的接受之中，逐渐习惯于去接受一种普通的日常。久而久之，你便会真的觉得，这样的生活才是真正的“正常”。
热浪滚滚的城市中，金属的烤蓝映照出天空迷离的雾霭；灯火通明的楼宇中，欢笑的人们享用着热气腾腾的火锅。这座城市，这个国家，早就已经回归到了“生活”之中，早就已经沉浸在了一种名为“开放”的日常里。在那个被命名为“开放日”的日子到来前很久，就已经开始了。
在刀尖上舞蹈，在悬崖边安眠，努力抓住眼前的欢愉，用此刻的欢愉去掩埋那些不祥的谶言。这就是泰国。以及，除了中国之外的，整个世界的状态吧。
文：泰国网岳汉
页:
[1]